中信实业巨额票据诈骗案敲响银行警钟
文/封景
中信实业银行上海分行3亿元票据诈骗案上周被媒体捅了出来，目前该案正处在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紧张查审中，因属刑侦阶段，警方拒绝向记者透露最新进展情况，只是称“案件涉及的人太多，得查上一段时间”。
票据诈骗案频发的深层原因
遭遇过票据诈骗的银行，不独中信实业一家。近年来票据诈骗案在各地屡有发生，有资料显示，仅去年一年，全国公安机关立案侦察的伪造金融票据、违法票据承兑的犯罪案件就达7000多起，涉案金额达52亿元。随着国内银行票据业务的扩展，利用票据作案的频率也随之升高，作案手段相应升级。去年广东省公安厅破获的全国最大的票据团伙诈骗案中，就擒嫌犯竟多达百人，利用假承兑汇票贴现金额高达2.53亿元。
“票据诈骗形式多样，而且动辄几百上千万，内外联手作案，很难防范”，人民银行上海分行张处长告诉记者，一般银行票据风险分为两种，一种是外因性风险，主要是社会上伪造的各种假票据到银行套现，对于这种风险，银行主要是防“假”；另一种风险来自内部，常常是银行内部人员和企业勾结，内外呼应作案。内部风险是银行防范的重点，对于这种风险，银行除了防“假”，还要防“人”。
目前国内银行票据业务飞速发展，上海已经成为票据交易最集中的地区，但对于票据风险的防范，无论从主观意识还是客观环境上，各家银行目前的状态都“很令人担忧”。据了解，上海各家银行之间在票据查询、防伪上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平台和有效的检查系统。“票据业务属于银行间业务，这种情况下，仅靠各家银行各自为政，很容易出现问题。”张处长谈及此事不无忧虑。
对票据风险的防范一方面靠央行对辖区内各银行的监管，另一方面则要靠银行自身加强管理。张处长介绍说，以前在上海，银行间50%的票据贴现是商业银行到人民银行贴现，现在这个比例仅占10%，绝大部分票据贴现发生在商业银行之间，这样人民银行通过票据再贴现的渠道监控商业银行的几率就大大减少了，风险防范的担子就主要落在了商业银行身上。但目前一些商业银行，特别是股份制银行，为了抢夺票据业务，往往疏于风险防范。
风险管理中的漏洞
在中信实业银行票据诈骗案中，主嫌犯姓陈的信贷科长有三个主要造假环节：私刻存款户图章伪造保证合同、伪造核保手续文件、伪造对账单。人民银行上海分行研究员洪先生认为，如果用人到位、严格按照规定程序办理，银行是能够及早识破骗情的。
“像中信这个案子中的假印章，按理说有经验的银行职员能够分辨出真伪。一方面可能是工作人员马虎了，也可能他根本就没这个经验。”另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核保程序：按照有关规定，签订保证合同后，银行方面应该有至少两名工作人员亲自监督保证人的法定代表人签字、盖章，然而这一规定程序也被陈某的一手伪造所遮掩。
洪先生认为，股份制银行在票据管理制度和人员配备上往往不如国有商业银行到位。拿用人来讲，股份制银行机构精简，常常出现一人身兼数岗的情况，一个程序几个环节都是一个人经手，没有多人监督，这里面很容易产生问题。
银行票据风险管理的另一个关键就是确认银行签发的承兑票据是否有真实的贸易背景。现在，签发银行承兑汇票已成为商业银行揽存的一种重要手段，个别开户银行往往降低条件，放松甚至不对票据贸易的真实性进行确认，签发大量无贸易背景的纯融资性银行承兑票据。中信实业票据诈骗案就是一个例子，如果细究背后企业的贸易背景，不会看不出破绽，然而银行似乎更加看重那3亿元存款和全额担保。
虽然人民银行曾经一而再地发文禁止各商业银行签发无贸易背景的承兑汇票，去年人民银行上海分行也因此处罚了两家违规银行，然而这种违规票据却屡禁不止，究其因，必是商业银行的功利心使然。洪先生认为，本来可以规避的风险却发生了，也反映出银行在票据管理制度和职员的考核任用方面存在漏洞。
亡羊补牢之计
中信实业银行出事后，人民银行上海分行立刻召集辖区内各股份制银行开会，责令各商业银行严格自查。但这种亡羊补牢的办法终究是一时之计，解决不了长远问题。风头一松下来，各商业银行依然故我，今天是中信实业，明天说不准地雷会在哪家银行爆炸。
业内人士认为，要强化对票据贸易真实性的审查、检查和处罚力度。从源头即出票环节入手，把好贸易真实关，把好票据流通基础关。商业银行在签发银行承兑汇票时，除审查商品交易合同外，应当由出票人向开户银行提交或补交增值税发票，信贷人员应加强管理，监测企业的商品购销。人民银行应经常性地对商业银行签发银行承兑汇票的贸易真实性进行检查。针对虚开无贸易背景银行承兑票据的问题，应出台专项处罚规定，加大处罚力度，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此外，可以按照“三岗分离”的原则，建立票据市场营销票据审查以及事后检查的“分岗”管理制度。尽管票据贴现和转贴现业务与贷款融资业务在很多方面存在差异，但防范风险的本质是相通的，信贷融资业务中采取的“三岗分离”原则同样适用于票据贴现业务，从而在组织上建立票据业务营销、审批和检查相分离的有效控险制度，切实防范票据业务中的各类风险。
随着票据市场的发展，建立统一的查询、查复平台，规范查询、查复操作程序也显得更加重要。人民银行应出台规定，在查询、查复操作中实行三个统一，即：统一查询、查复途径和内容，统一查询、查复签章等，从而为鉴别银行承兑汇票真伪提供更为有力和可靠的手段。
背景资料
案件简要：中信实业银行上海分行南京西路支行一名信贷科长背着他所经手的一位3亿元大额存款客户，私刻客户印章伪造了一份担保合同，愿以3亿存款为四家企业开具的汇票提供全额担保。此后，该信贷科长又伪造了核保手续文件躲过银行的检查。四家协同作案的企业利用该信贷科长开出的汇票去其他银行套现。据报道，去年9月至今，经该信贷科长之手累计开具2.96亿元的汇票，已到期1.85亿元，中信实业银行向外支付金额为8000多万元。6月底案发后，该信贷科长已被拘留，同伙潜逃在外。（中国经营报） |
